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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树斌案的真凶发现者,“聂树斌案”推动者郑成月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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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导航:1、聂树斌案的真凶发现者:“聂树斌案”推动者郑成月去世,聂母知闻后“心情非常不好”2、聂树斌案的真凶发现者,疑似真凶王书金

1、聂树斌案的真凶发现者:“聂树斌案”推动者郑成月去世,聂母知闻后“心情非常不好”

封面新闻记者 杨峰 张奕丹

5月6日,封面新闻记者从“聂树斌案”推动者郑成月的大儿子处获悉,郑成月在今日凌晨去世。“他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广平因为疫情现在还是封着的,暂时没有悼念活动。感谢他的所有朋友们对他的关心。”

聂树斌案的真凶发现者,“聂树斌案”推动者郑成月去世

郑成月社交账号头像。

6日晚,聂树斌的母亲张焕支向封面新闻记者表示,得知郑警官过世的消息后,“我心情非常不好。这些年我们一直有联系。知道这个消息后,我现在无法相信,要去和朋友们再去核实确认。”

据封面新闻2018年报道,2016年后,郑成月的糖尿病和肾病持续恶化。为了省钱,他坚持不住院,且一直选择服用价格低廉的中药。诊断书显示,郑成月患有肾功能衰竭、尿毒症、高血压三级极高危组、腹腔积液、低蛋白血症、贫血、电解质紊乱、脑梗死、乙型糖尿病等多种疾病。

2018年11月,郑成月病重后,经其许可,有网络平台为其网络筹款。“医生对于我的病不怎么说,但我自己知道,离开医院,我随时都可能死。”对于生死,郑成月看得很淡,“我以前当兵时候,是做特殊工作的,本来就是玩命。后来当警察也是搞刑侦,对于死,早就不怕了。”

因为聂树斌案、王书金案,郑成月是媒体记者追逐对象。而对于郑成月本人,评价却是褒贬不一,有人认为他嚣张跋扈,有人则认可他的“好人”身份。相比身体的病痛,郑成月的心更痛。“我其实就想安安稳稳的把这几年给过完了,但有人就是不想要我消停……”

1995年4月25日,河北省鹿泉县人聂树斌因故意杀人、强奸妇女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同年4月27日被执行死刑。

2005年,郑成月任邯郸广平县公安局副局长。办案中,他发现疑似“聂树斌案”真凶王书金。“一案两凶”!经媒体报道后,震惊全国。此后十余年,郑成月致力推动聂树斌案复查。

2014年12月12日,最高人民法院指令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复查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的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一案。

2016年12月2日,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对原审被告人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再审案公开宣判,宣告撤销原审判决,改判聂树斌无罪。

2、聂树斌案的真凶发现者,疑似真凶王书金

2013年9月27日,王书金在法庭接受宣判。当日,河北省高院驳回王书金上诉,维持一审判处王书金死刑的判决。 新华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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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叫聂树斌,你认识吗?”

“不认识。”

2005年9月,律师朱爱民告诉王书金,聂树斌被认定为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的凶手,被判死刑,已经执行了。

王书金突然抬头,怔怔地看了朱爱民有5秒钟,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接着,陷入沉默。

几分钟后,他说:“这是我干的,怎么把别人给杀了?”

身背数起强奸杀人案,王书金在当年被警方缉拿时,就给自己判了死刑,并交代了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

但这起发生在1994年8月5日的奸杀案,21岁的聂树斌被认定为凶手,于1995年被执行死刑。

一案两凶。王书金的命运从此与“聂树斌案”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被判了死刑的王书金,在高墙里度过了11年。

有人说,他把聂树斌的案子揽在自己身上,是为了多活几年。王书金说:“多活等于多受罪。”

“多活等于多受罪”

“为什么石家庄西郊玉米地这起案子不认定呢?”这些年,王书金与辩护律师朱爱民见面时,一直问这个问题。

河北邯郸磁县看守所,9张床位的监室,王书金住了快四年。

他一直“过得不错”:能和公安局长、看守所所长、医生直接对话;想吃什么可以和看守所所长直接反映,还能吃上别人吃不到的方便面和火腿肠——因为案情特殊,他被特殊对待。

“前一两年,他一度吃得虚胖,看守所的干警提醒他要节食”。朱爱民说。

今年4月,最近一次会见,他发现王书金瘦了,除了血糖有点高,没有其他毛病。

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看电视,看守所里的大部分时光,王书金都用来等待一个结果。

2013年9月27日,河北省高院驳回他的上诉,维持一审判处其死刑的判决。不久,该案进入最高法进行死刑复核。

朱爱民明显感觉到,拿到死刑终审判决后的半年,王书金的心态相对平静。

但最近两年多,隔段时间,朱爱民就会接到看守所的电话,说王书金情绪波动,坐立不安。

认识王书金11年,朱爱民知道,他性格内向,坐立不安是表达焦躁的方式。

王书金曾跟朱爱民说,原以为死刑复核在2015年走完程序,没想到至今没个结论。这让他“心里没有底”。

王书金另一位辩护律师彭思源也表示,今年1月他见了王书金,其精神状态不好,有些消沉,一直重复“拖的时间太长了,受不了了”、“还不认定,怎么回事?”

三个月后,王书金问朱爱民:“光说延期,也没说啥原因。我认为这是拖时间。”

朱爱民告诉他,有人说他把玉米地奸杀案揽在自己身上,是为了多活几年。

王书金立刻反驳:“他们真的不知道,我多活等于多受罪。”

“怎么把别人给杀了”

2005年9月17日,河北广平县看守所,朱爱民第一次见到王书金。他跟朱爱民说,自己给自己量了刑,肯定死定了。

黑瘦、木讷、眼睛里没有一丝灵光,口音很重,沟通要靠翻译:这是朱爱民第一次会见王书金的情形。

他告诉王书金,聂树斌被认定为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的凶手,已被执行死刑。

王书金说:“这是我干的,怎么把别人给杀了?”

2005年1月18日,在河南荥阳警方一次治安排查中,王书金被带走。随后他交代,自己在1994年11月至次年农历八月先后作案6起,其中4起强奸杀人案,石家庄西郊玉米地案是其中之一。

当时,聂树斌被判死刑并执行已经过去了十年。

2007年3月,邯郸中院一审宣判,王书金犯故意杀人罪和强奸罪,判处死刑。

让他奇怪的是,他供述的玉米地奸杀案,没有被认定。

王书金不服,上诉至河北高院。理由是,一审法院认定有自首情节,但没有体现从轻或减轻处罚;其主动供述石家庄西郊奸杀犯罪,也没有认定属于重大立功。

彭思源回忆,王书金急于给自己“加罪”,是想获得灵魂救赎。“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认,不想到了下面,两只鬼还要打架。”

但彭思源也承认,如果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平反聂树斌案,可为王书金争取到重大立功,他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六年未见的当事人

王书金跟律师说,他被相关工作组要求翻供,不要“蹚聂树斌案的浑水”。如果翻供,就给他女友和两个孩子办低保。

2007年7月31日,河北高院二审第一次开庭后,两位律师却找不到王书金了。

朱爱民给主审法官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永远是“案子还在审理中”。

2013年4月2日,朱爱民到河北省高院,问主审法官王书金在哪里,要申请会见,得到的回复是,不知道。次日,他再去广平县看守所,被告知人被提走了,不知道在哪里。

直到当年6月,朱爱民和彭思源接到法官通知,案子可能再次开庭,并告知王书金被关押在磁县看守所。24日一大早,二人赶到磁县看守所,会见六年未见的当事人。

王书金白了、胖了、口音没有以前重了,精神状态不错。“六年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终于可以有人讲讲心里话了。”彭思源回忆,见到两位律师,他有点激动。

王书金回忆,那六年他辗转河北石家庄、邢台等多个看守所,分别停留个把月,再换到下一个地方。最终,2012年7月16日,到了磁县看守所。

这中间,王书金的态度有过反复。但再次见到律师,他一口咬定,坚称自己才是真凶。

这一坚持延续到6月25日的二审第二次开庭中。

据新华社报道,当天庭审出现了罕见一幕——被告人及辩护律师称这桩犯罪是当事人所做,公诉方称被告人没有实施某桩犯罪行为。

法院维持了原判。2013年9月27日,终审判决书送到王书金手里时,他签字的手在发抖。

朱爱民从王书金脸上看到了不解和疑问。他记得,第一次会见时,王书金脸上分明是如释重负后的坦然和淡定。

彭思源说,最开始,王书金面对死刑还很坦然,越往后拖,心态反而不那么正常了。

“早有充分思想准备”

“如果真能等到聂树斌案了结,我也能踏踏实实地走了。”跟律师会见时,王书金“有点欣喜”。他知道,聂树斌的案子弄清楚了,他的案子也就快了。

2014年12月12日,王书金案在最高法进行死刑复核期间,最高法指令山东高院复查聂树斌案。

但山东高院的复查先后经历四次延期,长达一年半。王书金的死刑复核也因此悬而未决。

朱爱民问他,如果死刑复核下来了,你怎么办?

王书金说,都已经这样了,而且这么多年了,早就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了。

他多次和两位律师提到,如果那一天到了,最放不下女儿。

从河北逃亡到河南荥阳的十年,王书金认识了一位女友,并育有一儿一女。女儿2000年出生,童年几乎是和王书金一起度过的。

案发后,女友带着孩子嫁人。朱爱民曾和她提到,等孩子长大了,可以带他们来看看。但对方说:不想给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11年来,没有家人来看过他,也没有送过一分钱或一件衣服。王书金也知道,他做的事情,让家人“抬不起头”。当年回老家指认现场,村民纷纷拿东西砸他骂他。

2013年7月,彭思源去王书金老家寻找他的家人,对方都避而不见。他辗转找到了王书金的一个侄子,对方只撇下一句话:“如果需要见最后一面,我们可能会去。”他拍了王书金故居照片,又找到王书金儿女拍了合影,还特意把合影洗成三寸,方便王书金装在口袋里,随时拿出来翻翻。

今年6月6日,因客观证据不足、不排除他人作案可能性等问题,最高法决定对聂树斌案进行提审、再审。

接到通知书后,聂树斌的母亲、72岁的张焕枝老泪纵横,觉得“这些年没有白努力”。

她对王书金的感情更为复杂。

“我恨,如果他没有作案,警察就不会查到儿子聂树斌;我也感激,因为他敢于承认。”6月11日,提到王书金时,张焕枝说道。

新京报记者 张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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