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NBA球队的惯例,获得总冠军后离队的球员在签约新球队之后,会在客队造访卫冕冠军的第一场比赛的中场休息时间领取总冠军戒指。即使是短暂的没有合同,漫长的一个赛季过去,刚刚打完总决赛赢得了总冠军的球员总能找到一个愿意跟他签约的球队,麦基是这样,帕楚利亚是这样,除了勇士高攀不起的帕特里克-麦考没兴趣来勇士主场而拒绝领取戒指以外,所有人都是这样。就连两连冠后功成身退的大卫韦斯特也是在勇士与雷霆的揭幕战中以退役球员的身份领取戒指,唯一一个特别的,就是勇士球迷无比喜欢的尼克杨,杨少侠。
曾有人建议杨少侠和韦斯特一起领取戒指,但是尼克杨拒绝了这个建议,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有着联盟平均水准之上的单打效率,善于投射,而且刚刚打完总决赛。就在一年之前,还是湖人的当家后卫,是被勇士的四大全明星一起招揽的人气球员,这样身份的人会找不到球队签约。他坚信自己有回来甲骨文中心的一天,当然,是以客队球员的身份。
现实总是很残酷,漫长的一个赛季过去,当勇士主场比赛仅剩最后两场时,杨少侠仍然没有找到工作,他只好自己买票回到这个带给他荣耀和伤心的地方。万幸,湾区的球迷们和前队友们仍然很喜欢他,大屏幕播放着致敬他的视频,追梦格林难得的深情款款地送上戒指,可爱的杨少侠再次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引起湾区球迷们的一阵欢呼。
可是,为什么尼克杨这样的球员只能以观众的身份回到他取得了最高荣誉的地方呢?
时针拨回到2017年7月6日,被多支球队追逐的自由球员尼克杨同意与勇士签约,合同为1年520万美元。即使对于刚刚在季后赛16:1血洗全联盟夺冠的勇士来说,能够签下在沃顿手下焕发第二春的杨少侠,也是一个利好消息。勇士后卫线上有了更充足的火力,板凳深度毫无疑问地加深,同时尼克杨还是一个能够运球后稳定投进三分的单打王,勇士向来进攻乏力的第二节的衔接阵容以后就不再羸弱。而对于尼克杨来说,他进入联盟10年,虽然又帅又能打,却辗转奇才76人快船湖人等多支鱼腩队,别说打入总决赛赢得总冠军,连进季后赛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虽然人称少侠,实际上他已经不年轻了,一年一年重复的签约、拿工资、打球、输球、看别人打季后赛,这样的节奏实在已经让人厌倦。他曾经以为他可以做科比的左右手,和老大一起重返大舞台,但是科比连续三年的受伤和湖人无休止的内斗已经积重难返,湖人的球迷很爱他,但是他很清楚,湖人的未来里没有他的位置。而勇士的四个全明星亲自招揽,这是多么大的荣誉,杨少侠几乎只是考虑了一瞬间就做出了去勇士的决定。他只要能够融入球队,他的职业生涯能迎来一次高峰也说不定。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三个月后的10月18日,这一天是卫冕冠军勇士队的揭幕战,对方是向来视勇士为最大对手的火箭队,火箭自然不愿意见证对手的荣耀,他们甚至拒绝出席勇士颁发总冠军戒指的仪式,对火箭来说,这个仪式并不能让他们开心。而对于勇士新援尼克杨来说,却是一个很好的动力。连季后赛都没进过的尼克杨,现在就在勇士主场,看着他身边的队友们领取了那个象征着NBA最大荣誉的戒指,尼克杨有点失神,“一年以后,我也会有戒指了”,他这样对自己说。
那天晚上,尼克杨表现神勇,上半场弹无虚发投进5个三分全场8中7砍下20分,所有人都在称赞尼克杨是多么适合这支球队的风格,仅仅半场,已经有人畅想着尼克杨也能长久地在这里呆下去手上戴满戒指的样子。当然我们都知道那场比赛的结果,下半场风云突变,杜兰特绝杀超时,火箭逆转赢得了比赛。一场比赛而已,勇士的积累让他们并不会感到惊慌。
只是谁也没想到,尼克杨来勇士打的第一场比赛居然成了他这一年里打的最好的一场。随着赛季的深入,他身体单薄防守差的缺点显现了出来,而投射虽然不错但也是时好时坏并不稳定,而勇士体系中最精髓的空切和无球跑动也并没有出现在尼克杨的技能表里。无法融入体系,只能做一个不靠谱的终结点,这两点让尼克杨无法得到足够的出场时间和出手次数,他仍然能有很骚的过人与投篮,他也仍然有37.5%的三分球命中率,但是他在游离体系外的单打和破坏进攻节奏的出手可以被不追求战绩的湖人所容忍,而这一套在不夺冠就是失败的勇士行不通。当然,尼克杨也并没有那么不堪,他仍然可以出场17分钟,场均7分入账,而在总决赛中他也打出了自己的表现,把该投进的三分都稳稳投进。
只是这样的表现已无法打动勇士的总经理鲍勃迈尔斯,他毫不犹豫地用中产合同签下了考辛斯,而没有给尼克杨留一个位置。连勇士体系都难以融入的风格也让联盟里的其他经理们对他失去了兴趣。33岁的尼克杨满怀感伤地发了一条推特:“11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缺席媒体日。”
这个联盟就是这么残酷,三十支球队,每支队15人的大名单,明明很多人都没有尼克杨打得好,如果是论单挑,那么尼克杨的实力甚至强于很多弱队的首发,但是这样的一个球员就是无法得到一份合同,不仅中产不行,连底薪都无人奉上。
篮球的风格在不断地进化,现代篮球已经不是信奉所有人拉开一对一单挑的时代,这个时代强调的是space&pace,节奏与空间是最重要的,与队友的联系是最重要的,当一支球队能融合成一个整体,不断地空切跑位,不停地传球拉开空间找到空位,不停地打防守反击带起节奏,那么这样的球队就是无敌的,而这就是勇士成功的秘密,也是篮球发展的方向。割裂与队友联系的单打也许很好看,却绝对不是教练战术板上会时常出现的东西,即使是史上最有天赋的得分手杜兰特,在西决与火箭大战七场后的总结会上也遭到了队友的批评,大家认为杜兰特心态失衡陷入了单打,如果不是这样,勇士根本无需打到第七场。杜兰特如此,遑论尼克杨。
这个联盟就是这样,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只有适应联盟风格的人才能拿到大合同才能有球打,否则你无法解释连根本上不了场的钱德勒帕森斯、号称全能其实啥也不会的巴图姆们能拿到大合同,而篮球水平比他们强得多的尼克杨和贾巴尔克劳福德们却很难拿到一份合同。
这件事最感伤的部分在于,后来曾有湖人球迷在推特上喊话尼克杨,希望他能重返湖人队,而那时刚刚被掘金裁掉的杨叔叔也只能回一句:“我已经老了,别再惦记我了。”